界面新闻记者 | 尹靖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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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值曾超540亿元的中科金财(002657.SZ)，如今只剩下65亿元。

最近，中科金财实控人沈飒将6.74%公司股份转出，方式是大宗交易和协议转让。根据界面新闻记者统计，此次沈飒共计套现3.69亿元。协议转让的接盘方系罗文华，也成了中科金财的第二大股东。

根据公告信息，罗文华疑似航嘉机构董事长。另据天眼查APP，航嘉机构董事长亦是市值64亿元的光正眼科（002524.SZ）第二大股东。根据胡润研究院和《福布斯》的统计，其身家超百亿元。

作为上市公司实控人之一的沈飒为何突然大笔减持套现？而罗文华斥巨资进驻的中科金财质地如何？

从过去看中科金财“成也互联网金融，败也互联网金融”。公司因四处并购商誉高起，但在业绩承诺期一过，“裸泳”的子公司将中科金财拉下水。商誉减值大幅吞噬净利，中科金财连续5年扣非后归母净利大亏，一飞冲天的市值也跌落谷底。进入2023年中科金财搭上数字货币、元宇宙、区块链技术、AIGC等概念，但业绩依旧拉跨。

界面新闻记者还发现，在2019年至2023年不到4年时间中科金财换了4个财务总监，任职最短的财务总监任职期不超过半年。如今的财务总监是公司另一实控人朱烨东的亲妹妹。

界面新闻多次致电中科金财，截至发稿无人接听。

有拟上市公司证券事务代表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实控人套现跑路不违法，沈飒作为实控人大比例减持套现说明对公司经营没有兴趣了。不到4年换4个财务总监，大概率是因为不愿担责，要么公司辞了他要么自己辞职。这种不稳定性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公司或存在值得推敲的地方。”

实控人：加速减持套现3.7亿元

中科金财实际控制人为朱烨东、沈飒夫妻二人。2003年他们集资50万创立中科金财，2012年公司登陆深交所创业板，上市之初市值不足28亿元，到2015年5月市值一路升到540亿元。截至3月25日，公司市值已经缩水至65亿元。

• 朱烨东先生：1968年出生，中国国籍，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系软件专业学士、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金融学硕士、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政治经济学博士、高级工程师，2007年获得信息产业部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高级项目经理证书。曾任北京大学北佳公司软件工程师，香港伟仕集团金融事业部总经理，北京奥德映真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北京北大青鸟计算机智能技术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等职，现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 沈飒女士：1973年2月出生，中国国籍，曾任北京奥德映真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销售经理、方正奥德集团公司大客户部销售总监、北京北大青鸟计算机智能技术有限公司营销副总经理、优利系统(中国)有限公司金融行业销售经理，现任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

截至2022年9月末，朱沈夫妇合计持有上市公司15.9%的股份，其中沈飒持有14.93%，朱烨东仅持有0.97%。

事实上，朱烨东、沈飒夫妻二人在2019年之前，尤其是在股价高点也没有减持。朱烨东在2015年至2017年还以超80元/股成本增持了约1.05亿元。但自2019年后夫妻二人开始大笔减持，截至2023年3月22日沈飒通过二次减持合计套现约4.93亿元。

沈飒首先在2019年9月减持670万股，减持均价为18.55元/股，套现1.24亿元.

进入2023年，仅3月的2天内，沈飒合计减持6.74%公司股份，约占其持股比例的45%，共计套现3.69亿元。其一，沈飒以大宗交易方式减持公司股份589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1.745%，仅两天时间通过大宗交易套现超9500万元。

具体而言，3月21日沈飒以成交价16.24元/股，通过大宗交易折价15.37%卖出352万股，套现5716万元。3月22日沈飒以成交价16元/股。通过大宗交易卖出237万股，套现3792万元。

其二，在大宗减持的同时，沈飒又通过协议转让的方式，套现2.74亿元。

• 3月22日公司公告称，其与罗文华签订了《股份转让协议》，沈飒拟将其持有的公司股份 16,879,000 股，占公司总股本的5%，以16.24元/股的价格，通过协议转让的方式转让给罗文华，股份转让价款总额为2.74亿元。

沈飒称，此次减持的原因是基于自身需求而做出的决策，减持完成后其持有上市公司的股份仅剩下8.18%。夫妻二人合计持有股份仅剩9.15%，对应市值5.86亿元。未来实控人是否还要减持？公司公告称，截至本报告书签署日，除本次权益变动外，沈飒不排除在未来12个月内增加或减少其在上市公司中拥有权益的股份。

接盘方：身家百亿的航嘉系董事长？

耗费数亿元真金白银买下上市公司5%股份的金主又是谁？

这一买主是罗文华。界面新闻记者发现，此人疑似航嘉机构董事长，航嘉系实控人。

中科金财公告显示，罗文华身份证前几位是440301963，深圳市的身份证号码开头数字是4403，“44”表示广东省，“03”表示深圳市。通信地址为深圳市龙岗区坂田坂澜大道。

天眼查显示，航嘉系旗下的深圳市航嘉驰源电气股份有限公司注册地也在深圳市龙岗区坂田街道。

对此，界面新闻多次致电深圳市航嘉驰源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电话均无人接听。

此外，中科金财曾与罗文华有过业务往来，还被深交所问询。

2020年11月6日中科金财曾披露，将与深圳市航嘉源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航嘉源”）共同设立深圳市金源兴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金源兴”）。

彼时，据中科金财披露，深圳航嘉源的法定代表人即为罗文华。

作为双方的合资公司，深圳金源兴在成立不久后就“输血”给航嘉系旗下关联企业。这在当时引起监管层的问询，深交所对资金的流向、是否存在关联方非经营性资金占用等情形予以问询。

• 截至2020年末，公司对深圳金源兴实缴出资24,500万元，深圳航嘉源实缴出资25,500万元，合计实缴出资50,000万元。在收到实缴出资后，深圳金源兴作为深圳航嘉源的控股子公司，本着集团内部企业资金高效使用及业务发展需要，深圳金源兴的闲置资金调用给股东深圳航嘉源两个关联企业使用。
• 彼时，深交所问询，该联营公司在收到股东实缴出资后，未正式开展经营活动。中科金财在投资前，未严格按照《对外投资管理制度》的规定，对设立的联营公司进行充分市场调研，未对投资项目进行充分论证。请你公司补充说明：（1）上述对外投资的详细过程，你公司与合作方投资资金到位情况，深圳金源兴在收到股东实缴出资后，是否将出资款对外出借，投资款最终流向情况，是否存在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非经营资金占用情形，合作方、投资款最终流向方与你公司公司主要股东、董监高人员之间是否存在关联关系；（2）上述重大缺陷对你公司非财务报告内部控制的影响，说明中科金财2020年内部控制审计鉴证报告是否存在无法表示意见或否定意见的情形。

深圳金源兴成立不到1年，中科金财便将所属的股权转卖给罗文华旗下的企业。

• 2021年8月24日，公司与深圳航嘉源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公司将持有的深圳金源兴49%的股权转让给深圳航嘉源，转让价格24,910万元，本次股权转让后，公司不再持有深圳金源兴的股权。2021年8月27日，公司已收到深圳航嘉源支付的全部24,910万元股权转让价款。

胡润研究院和《福布斯》杂志分别公布的《2021全球富豪榜》显示，罗文华身家19亿美元，折合约123.1亿元人民币。公开信息显示，罗文华为湖南南县人，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硕士研究生学历，高级工程师。1995年在深圳创办航嘉机构，现任航嘉机构董事长兼总裁，同时担任深圳市工商联副主席、深商投资协会副会长等职务。

航嘉电池在国内电源设备领域市占率位居前列，国产手机电脑等品牌的充电器多为航嘉系公司生产。

• 航嘉机构（Huntkey）成立于 1995 年，总部位于深圳，是国际电源制造商协会（PSMA） 会员、中国电源行业协会（CPSS）副会长单位、中国电动汽车充电技术与产业联盟会员单位。 在美国、日本等地设有分公司，在巴西、阿根廷、印度等多国拥有合作工厂。自主设计、研 发、制造开关电源、电脑机箱、显示器、适配器等 IT 周边产品，手机等移动电子产品充电器、 旅行充等消费周边产品，智能插座、智能小家电、智能 LED 照明等智能家居产品，充电桩、 新能源汽车车载电源 ( 充电机、DC/DC 等 )。
• 公司服务于联想、华为、海尔、中兴、HP、DELL、 BESTBUY、OPPO、VIVO、大疆、海康、大华等企业， 是电源行业的供应商。目前拥有深圳、河源、合肥三地工业园区近百万平方米。

天眼查APP显示，罗文华也是上市公司光正眼科（002524.SZ）的第二大股东，截至2022年9月末持有该公司股份1.91%。

通过此次协议受让，罗文华将成为中科金财第二大股东。

16.24元/股买入到底值不值？罗文华又在打什么算盘？

仅从股价看，2023年3月27日中科金财收盘价为19.31元/股，罗文华花费2.74亿元买下的1678万股，市值约在3.27亿元，账面赚近20%，浮盈5300万元。

大宗交易的买主又是谁？是否也是罗文华市场不得而知。

作为上市公司实控人的沈飒为何突然大笔减持套现？罗文华斥巨资进驻的上市公司质地如何？

中科金财：旧疾难治

中科金财上市已有11年，注册地在北京市海淀区，主营业务为应用软件开发、技术服务及相关的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服务。

业绩和市值的起飞源于不断并购。

• 2014年8月，中科金财高溢价收购了天津中科金财（原天津滨河创新）100%股权，后者主要承接银行信息化建设服务外包业务。根据当时的资产评估结果，收购价定为7.98亿元，股份支付4.78亿元、现金支付3.19亿元。其中现金支付部分有2.66亿资金由中科金财向特定对象发行股份募集。评估增值率高达7.23倍，形成6.24亿元的高额商誉。天津中科金财承诺2014年、2015年、2016年扣非后净利润分别不低于6100万元、7250万元和8650万元。在三年承诺期内，公司悉数完成了业绩。

在收购天津中科金财后，互联网金融大潮袭来，“生态圈、互金航母、大资管版图”成为其资本运作主线。

• 2015年起，中科金财先后认购大金所20%股权、安粮期货40%股权；与中航国际、中航新兴等公司合资成立金网络（北京）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布局供应链金融。
• 2016年，以50%股权控股大金所；与国家信息中心合作增资国信新网；与奥瑞金成立北京奥金智策传媒科技有限公司。
• 2017年，公司新设了多家金融中介服务类以及投资、资管类公司。

在互联网金融蓬勃发展的头几年，中科金财股价一路走高，2015年一度飙至185.54元/股（前复权），市值超540亿元。

被并购的子公司在业绩承诺期内也“老实”地完成了业绩指标，促使中科金财业绩一路向上。扣非后归母净利在2012年仅为0.45亿元，2016年涨至1.49亿元。

但从2017年开始，此前中科金财布局的多个领域均发生“变数”。

不过3年时间，溢价7倍收购来的天津中科金财变脸，承诺期满后业绩锐减。6.24亿元的商誉暗雷就此引爆。数据显示，2017年至2019年，中科金财分别对天津中科计提商誉减值准备3亿元、4356.69万和2.81亿元。至此，中科金财收购天津中科所确认的商誉计提完毕，商誉余额为0。

这引来深交所的问询。中科金财当时回应：2017年中开始接管和整合天津中科金财后，天津中科金财部分核心骨干人员和团队流失，加之河北农信社等主要合作运营客户到期未续接，业绩受到影响。此外，还发现天津中科金财原核心人员涉嫌职务侵占。

与此同时，大金所也爆发违约事件，中科金财计提坏账超4100万元。随后几年，中科金财之前的投资并购陆续“暴雷”，多以亏损收场。

就在大额计提收购天津中科金财形成的商誉之际，中科金财还于2019年末溢价收购了一在线教育企业，形成商誉1.9亿元。

• 2019年12月公司以2.5亿元现金收购北京志东方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志东方”）100%股权。公告显示，此次交易采用收益法评估，相对于评估日标的公司股东全部权益的账目价值4216.61万元，增值2.08亿元，增值率高达493.97%，此次收购预计形成商誉1.9亿元。
• 根据年报，2019年志东方实际实现净利润1865万元，踩线完成1800万元的业绩承诺。截至2022年9月末这1.9亿元的商誉还趴在资产负债表上。

自2017年至2021年中科金财连续5年扣非后归母净利大亏，少则亏损0.81亿元多则亏损4.25亿元。针对2021年年报，中科金财曾被深交所追问有关公司2021年度扣非后净利润大幅下降的原因，各季度扣非后净利润与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变动不匹配的原因，公司产品毛利率大幅波动的原因等9个方面的问题。

如今，中科金财又是什么情况？

公司在2022年半年报中表示，继续以数字科技为切入点，提供金融科技和数据中心综合服务，在业务实施中融合区块链、隐私计算等科技创新业务，并探索央行数字货币在各领域的应用。在资本市场层面，中科金财依旧不忘借助热门概念炒作，数字货币、元宇宙、区块链技术、AIGC概念“信手拈来”。

• 此前多只券商团队表示看好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最初可生成的内容形式以文字为主，之后囊括图像、视频、语音、代码、机器人动作等多种内容形式。中科金财官微2023年3月23日消息称，公司抖音蓝V账号中科甄选发布AIGC数字人“飒飒”预告片。中科金财布局AIGC领域2D/3D数字人，结合语音识别、语音合成、视频通信、自然语言理解、知识图谱、CV动捕、视频换脸、多模态交互、3D渲染、AIGC等技术在金融客服、直播和短视频、短剧、品牌代言等领域形成解决方案。
• 2023年3月1日，中科金财在互动平台表示，公司已推出了中科金财智能客服机器人、RPA机器人、WEB3.0内容制作引擎、多模态超写实数智人，同时公司成为百度文心一言首批生态合作伙伴。
• 2023年2月28日中科金财在接受机构调研时表示：推出的智能数字大脑解决方案已在国内多家金融机构落地应用。
• 2023年2月6日，中科金财在互动平台表示公司独立研发区块链BaaS产品可实现数据确权。
• 2022年12月12日中科金财称，公司已经取得多项区块链技术成果。

多层概念包装下，中科金财近期还迎来了久违的机构调研。上次有投资机构前来调研还是2019年的事情。

公司股价也一度大涨，2022年11月2次登上龙虎榜。2023年以来，公司股价最低为15.69元/股，最高为20.59元/股，涨幅31.23%。

概念加持下，中科金财是否焕然一新？业绩、财务是否重新走上“正途”？

业绩方面，2022年公司还继续亏损，当年前三季度亏损0.29亿元。

另外，界面新闻记者发现，中科金财在2019年至2023年不到4年时间换了4个财务总监。洪珊任职不足2年，李燕任职仅1年零2个月，秦彪任职更短还不足半年时间。

当前财务总监是实控人朱烨东的亲妹妹。

• 朱烨华女士：1978年出生，中国国籍，无境外永久居留权，北京大学国际经济专业学士学位，英国约克大学金融学硕士，中级经济师。曾任法国萨理德中瑞会计师事务所审计部审计员，中国银行北京分行知春路支行客户经理、会计经理，民生银行总行财务会计部制度管理处会计管理经理、总行运营管理部支付结算管理中心运营管理经理、直销银行事业部合规与运营中心经理、直销银行事业部合规与运营中心副处长、总行运营管理部运营风险管理中心副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