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广彦

雨后天晴的春日，天空水晶体般通透。离天边的云彩越来越近了……今年春日，我再次来到潘家湾。

潘家湾是宜都市也是全宜昌范围内唯一的一个土家族自治乡，在我心中这里就是一片净土。抬头蓝天白云，俯首山花野草，幽长的老街古色古香，叠落的茶垄如诗行韵，时浓时淡的吹烟飘荡着土家饭香。踏着春天舞步，“茶乡女儿会”将在这个如梦的山乡举行。

女儿会是土家族的情人节，是巴人原始婚俗的遗风，是恋爱男女冲破封建包办婚姻的解放日，是有情人拥抱爱情的圣日。

人世间最神圣最浪漫的情感莫过于爱情。山盟海誓，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至死不渝，潘家湾那片诗境般的石林，仿佛就是见证人间爱情的圣地。

这里远古是一片海洋，喜马拉雅造山运动让地球的山经水脉大起大落。漫游其间，如潜海底，石林错落，姿态各异，嵌入岩壁的海洋古生物化石，记录着亿万年前海洋与陆地撞击的痕迹，国内外学者名其为奥陶纪石林，又称“地球运动的天然博物馆”。

石林如八挂迷宫，造型千姿百态，栈道险象环生，石门玄机暗藏，石阶曲径通幽，石龟、石象憨态可掬，石笋、石洞自然天成，无不形象逼真，移步见奇，目不暇接。孩提时代向往广西桂林，而身边的石林其境别致，无须舍近求远。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人们留下无穷的想象，潘家湾的石林分明是有血有肉的精灵，她仿佛知晓人性，懂得人语、猜透人心，每尊石头都是爱情的化身，都像一首情诗，不论是得春光妩媚，还是遇秋雨凄婉，不论被冰雪覆盖，还是遭风霜浸蚀，都挺身兀立，透着坚定而不屈的神情，这不正是爱情所崇尚的高贵品格吗！

“乾坤”两石虽各居首尾，但却对应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万里相思。“一线天”两侧石壁相距咫尺而未相依，可谁又知道他们“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那月下的罗曼蒂克？几处娇小玲珑散落无序的石墩，钩人想起“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离愁情感。依石小憩在香樟树下，仿佛背后那块石头就是相拥的伊人，发出“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怜怨。石缝偶有风儿吹来的种子生根发芽，亦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女子，在聆听你的心弦。匍匐在石脚的泥土，似乎对那些顽强挣扎的野菊花诉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人生轮回，而那些有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般的沧桑巨石，又像我们的父母那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引导着我们把爱情一代一代地传唱。只要你的心意与石魂相融，每块石头就都像“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情人，吟唱着“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深情，她们仿佛生来就愿意为爱牺牲一切！

穿过一条悬崖峭壁，站在那个巨大的石盘上，让人情不自禁地张臂飞翔。脚下是奔向清江的渔洋河，又现诗情画意般的境界。“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曾经爱过的人，曾经爱我的人，而今你们在哪里？世上难竭是情泉，奔腾的渔洋河水，你是否在吟唱“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的恋歌？抚摸沿崖凭栏，凝望凌空抖翘的树梢，空中好似回荡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挽歌，爱神何以蔑视死神，让痴情人为爱粉身碎骨也心甘？与其说这里是风光如画的“天梦谷”，不如说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情人谷。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石林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诗一般的灵性，她们也像印章、纂刻一样，与大自然这幅水墨画浑然一体，相得益彰。枯木新枝、老树发芽，若莽青藤，横斜荆棘，知名的，不知名的，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还有那些随风留白的蒲公英，凡是峥嵘的生命，都尽情展示着爱的权利，享受着爱的阳光，呼吸着爱的空气。啊，一寸相思千头绪，万种风韵一生情，美丽的爱情勃发春天般的生命，你让少年向往，你让中年追梦，你让老者渴望，你在这石岗林丛刻印山盟海誓 ，哪怕海枯石烂、碑断石残，你也心坚意定如磐石！

而今，土家女儿会让潘家湾的石林昂首引颈，仿佛是爱神向天下的情人呼唤、招手，青年男女身着节日盛装，佩戴靓丽的金银首饰，相约而至，在山歌对唱中引来百鸟声鸣，在香囊飞舞中传递爱的呢喃，在篝火的红光迭影中载歌载舞，在星星眨眼的天籁中含羞闭月。啊，这是怎样的美妙情景啊，远古巴人真、善、美的脉搏扣响我的灵魂，土家人追求幸福和梦想的激情荡起我的畅想，我想，收获爱情的时刻，见证爱情的地方，一定也是很多人的向往！

壹点号当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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