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克勒皮俄斯(希波克拉底)

18世纪的最后一年,在北美的弗农山庄,三位医生正在共同会诊一个病人。即使在今天的大医院里,只有危重症患者可能会在诊疗中上升到专家会诊的地步。但今天三位医生会诊的病人,是因为患者闲来无事,想起当年从军生涯,于是骑马奔驰奔发烧了,还有些呼吸困难。

阿斯克勒庇俄斯恩赐·一抹光亮照西方

正经人可能第一反应都是:得居家隔离,啊不,居家修养啊。但这点患者已经做到了,他正寻求进一步的治疗方法。在如何治疗上可是一点都难不住三位大夫,因为在那个时代,治疗方法只有一个:放血疗法。

在那个没有青霉素的年代,执行放血疗法是所有大夫必备的一项技能,可能三个大夫确实没把这事当难关,三下五除二就开始的放血。结果,这位患者被前后放了5品脱血液,相当于2800毫升,相当于人体血液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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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位本来发烧加呼吸困难的患者,又失去了一半的血液,与世长辞了。这个患者叫做乔治·华盛顿。

没有人能把三位“圣手”先生给怎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用的方法并没有什么问题,都用了将近3000年了。无数人被放血,谁也不敢提有多少人因此而死,大家更不敢说的是,放血疗法是我们西方医学史上最重要的仁医希波克拉底发明的。

阿斯克勒庇俄斯恩赐·一抹光亮照西方

前总统的死和老仁医的谆谆教诲,人们选择了后者,这位阿斯克勒庇俄斯光芒照西方——光芒中走出的大咖。

小亚细亚的科斯岛,放在爱琴海上也是最不起眼的岛之一,希波克拉底出生在这里,是当地一位倍受尊重的医生的孩子。在当时那个时代,好医生的地位是很高的,在那个宗教迷信才是正统的时代,人们认为念咒、施法比医术更能让人们从痛苦中走出来,获得内心的和平。对于这点来说希波克拉底是不信的,如果一个人骨折了,再怎么念咒、施法都是无法痊愈的,还是得接受治疗才可以。这时候,是大夫该登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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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如果你恰好出生在一个手艺人家庭,那么某种程度上你是幸福的。你可以不认识字,但一技之长足以帮助你安身立命,过上比较好的生活。所以很多人都选择了子承父业,希波克拉底就是这样的。他跟随父亲学医数年后,当时父亲治病的所有药方他都能熟记于心了。随着心智成熟,他意识到了以下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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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不是巫术的附属品,祈祷可以让神灵受人敬仰,治疗会让人真正感受到神的眷顾,医学必须成为单独存在的学科。

仍有很多病症病因不明、无法医治,更有很多病人需要医生的诊治,两者做一件事就可以兼得:游历四方,磨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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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症并不是神灵所赐,而是出自人自己的原因。

医生诊治的过程,也是阅人的过程。希波克拉底根据自己的经历,发展出了自己的医学理论。他提出了“体液学说”,简单来说就是人体是由四种体液组成的(血液、黏液、黄胆汁、黑胆汁),这四种体液不平衡了就会导致疾病发生,这四种体液决定了人们的气质(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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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克拉底在此基础上升华了医生治疗的层次。他认为每个病症都和外部环境有关,这种环境是生活环境、是季节、是家里温暖的小被窝。这些都是身为医生必须的重视的。这在当时世界上可以说是最先进的思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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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希波克拉底为了穷尽行医之道,几乎游历了整个爱琴海海岸和内陆地区,在今天的希腊、保加利亚、土耳其都留下了他曾在此行医的印记。他向名医求学,记录药方与诊治方法,也收了很多的徒弟,名声开始在爱琴海地区广泛得知这给希波克拉底带来了名誉。

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还得说是爱琴海岸与科斯岛遥远相望的雅典执政官做出的一个重大的决策,这导致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也让这位执政官因此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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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是雅典的伯里克利,那个给雅典带来民主巅峰的男人。

伯罗奔尼撒战争伊始的公元前430年,伯里克利领导的雅典遇到了大麻烦:斯巴达的陆军让雅典军队斯巴达了,于是伯里克利决定坚壁清野,让农民带着牲畜来到雅典城内生活,不留给斯巴达人一粒粮食,高大的雅典城墙可以阻碍敌人的进一步进攻,雅典的海上力量足以保障城内的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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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轮到进攻的斯巴达人斯巴达了,因为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仗,确实没做攻城准备。就这样,在雅典城内外,战争突然出现了一种“金凤成祥”的氛围,双方都对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策感到欣慰。这时候,潜在的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雅典人没有想到,自己的船只带来的不只是补给,还有最早出现在埃塞俄比亚的传染病。若是平日,这种至今病因不明的传染病也造不成四分之一雅典人死亡的严重影响,但当时由于伯里克利的决策,雅典城内人口暴增,排水系统崩溃,卫生压力剧增。加上人、牲畜共生,以及39-40度的高温席卷了雅典,使得疫情在雅典城内开始疯狂的传播。

人们从高烧开始,不适从头部转移至胸部,再到腹部,出现疼痛、呕吐、痉挛,以及肠道的溃烂和腹泻。7-9天后,人们会觉得浑身如火一般烫,不愿穿衣服,只想跳到冷水中降温,但城内的公共水源又再次被污染。最终大量人口死亡,即使活下来,也可能失去记忆、手指、脚趾、视力、生殖器,这些都让整个雅典陷入了危机时刻。

这段时间也并不是全无好消息。雅典城内人们如瘟神的表现,让斯巴达人敬而远之,暂时撤退了。而城内的受苦百姓,在灰暗瘟疫中,看到了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光芒。

阿斯克勒庇俄斯恩赐·一抹光亮照西方

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古希腊主管治疗和医学的神,在希波克拉底的家乡科斯岛就有一座阿斯克勒庇俄斯神庙,他父亲很多治疗活动就在那里进行。待到希波克拉底离开家乡游学四方时,当地百姓已经称他为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化身。这位阿斯克勒庇俄斯,正是来源于古埃及的医疗之神,也就是化身为神的伊姆霍特普。

阿斯克勒庇俄斯恩赐·一抹光亮照西方

希波克拉底当时在马其顿王国担任御医,听说自己的希腊兄弟遭遇了瘟疫,他便只身来到雅典协助抗议。他并没有直接诊疗,而是先观察了雅典城的环境,力图找到疫情原因。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全城的铁匠都没生病。战争期间铁匠们为了制造兵器和守城设备日夜操劳,几乎一直在炉火边上,这给了希波克拉底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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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希波克拉底让雅典百姓燃烧有香味的植物,利用植物中香油成分净化空气。在他的金点子下,雅典的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这次瘟疫让雅典损失了接近四分之一的人口,其中就包括伯里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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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克拉底的功绩改变了希腊人对医生的看法,从没有地位的社会“闲散人员”变成了正直的社会成员。后来,瘟疫传播到了古希腊的宿敌波斯人的领土。波斯帝国想到了希波克拉底这位医神,但希波克拉底坚决拒绝了,因为他不愿为祖国的敌人医治。这让希波克拉底在国内的声望更高了。不知道,他如果去了波斯帝国的话能不能看到带领希腊城邦在萨拉米斯海战中取得对波斯决定性胜利的雅典人地米斯托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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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造福无数,但是希波克拉底的一些观点还是被政治家们觉得并不正确。他们自认为是神在凡间的代理人、管理者,可以沟通天地。但希腊人更相信希波克拉底才是真正这样的存在,因此晚年的希波克拉底遭到了一些当权者的嫉恨。传说中,他最终因此被打入大牢,被关了将近20年后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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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波克拉底最重要的贡献,是他深感医生职业的重要性,以及对医生规范性的急迫性。因此希波克拉底在他的著作《论医师》中对理想医生应该是什么样子设定了规范。这些在当今每个医生都要遵循的希波克拉底誓词中,可窥见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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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为证,我愿以自身能力和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人谋利益之信条……我永不伤害任何人……即使有人求取,我亦不得将致命药品给予他人……我将保护我生活及行业的纯洁……当我进入他人屋室,我唯一目的是为病人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有意作恶或引诱他人,尤其避免男女之事,无论其为自由人还是奴隶……凡在我职业生涯或日常事务中所见闻……我将保守秘密,对于不宜谈论、不体面之事严格保密,永不泄密……”

誓言中透露出的人人身份、地位上的平等观念,真是令伯里克利羞愧,他主张的民主政治也没有做到各阶层间的真正平等。而这在医生的誓言中必须做到,这是我们必须尊重医生职业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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